沉霜睡不醒。

归档处。
想到什么写什么。
wb:@沉霜今天睡醒了吗
ao3:chenshuang

【卡壳】拨雪

拨雪寻春,烧灯续昼。”


民国Paro。雀七夕联文售后。

是《抱剑》设定下阿时视角看不到的故事。

《抱剑》收在合集。

两个大老爷们的带崽日常。


——

1. 

  南方冬日湿冷。难得的一日假,妹克馋起嘴来说要去买蝴蝶酥,一讲起吃的不可谓不侃侃而谈经验丰富。

  “当然是现做的才最好吃。”

  没办法,只好舍命陪君子。虽然这个天很难对出门有什么想法。或许殚精竭虑的日子过多了,讨个寻常过法也是个不错的选项。好在如今信任值尚且维稳,身份还没怎么被怀疑过。

  小孩儿衣衫褴褛地蜷在路边的电线杆底下,离街边的店铺角落八丈远。潦草裹着的衣裳是深色的,磨损得厉害,脏得瞧不出原来的颜色,在冷风里颤得像在夏日里就已经被遗弃的蝉蜕,远看的时候仿佛一团被人随便团吧团吧丢掉的破布。

  妹克蹲在他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反应。屈起手指去探鼻息时只触到一点点微弱的、几乎没有热气的呼吸。

  卡梦站在一旁看他动作小心翼翼的,企图把这个孩子抱起来。

  他胸膛起伏几下,呼吸又慢又深。

  “这样的孩子太多了,难道你要一个一个都抱来养吗?”

  可妹克抱起小孩儿转身看着他

  “但是这个,咱们遇到了。”

  他叹了口气,把小孩儿从妹克手里抱过来。太轻了,胳膊好像一碰就要折掉。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见不得这样的事的。

  

2.

  最后脚下方向一拐,妹克拎着蝴蝶酥抱着小孩儿先回了家,卡梦硬着头皮踏进恒丰百货里挑童装,一程里收获不少诸如“先生真顾家,您夫人好福气”一类的赞扬。

  笑死,哭笑不得,观感奇异,浑身别扭,只想跑路。

  但这样的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一家三口,好像孩子就是他们更努力活下去、想要自己亲眼看看乍明天光的希望似的。

  或者在那些家国民族大义之后,至少要让他能够看见天亮吧。

  

  两个大男人谁都没养过孩子,拾掇起孩子来多少有些手忙脚乱。 

  小孩儿身上有好些疤。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弄的。或许自个碰了摔了,或许是同别的流浪儿抢食儿打架抓的,也或许是靠在店铺外头被老板驱赶时打的。

  洗澡时小孩儿几乎一动也不敢动,让干什么干什么。给伤处上药也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问名字时也只一个劲儿摇头,妹克哄了好半天才听到声若蚊呐的一句:“我不记得……”马上又瞪大了眼睛惊恐地要哭。

  妹克着急忙慌地去抓毛巾给小孩儿擦脸。

  “哎,哎你别哭啊!”

  小孩儿瘦得嶙峋,后背薄得像纸,关节凸出来形状分明,胳膊腿都瘦得吓人。真真正正的皮包骨头。新买的衣裳穿在身上喧宾夺主的,厚厚的冬装往身上一裹,几乎要把他裹得看不见人了。

  他们给小孩儿弄了点吃的。意外来得太突然,也没有提前准备给小孩的房间,只好先让小孩儿在主卧里睡一觉。

  等小孩儿睡了,两个人在书房里翻着古文诗集要给孩子取个名字。在互相以及自我否定掉无数个名字以后,卡梦终于开了口打算一锤定音。

  “叫郑晏时吧。”

  妹克凑过去,看见镇纸压着的白宣上写着一句。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就要这个了。”

  “怎么不和你姓?”

  “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妹克思路清晰有条有理:“跟你姓问起来多方便,哪有主人家的小孩儿跟着助理姓的。”

  “你不只是助理。”卡梦的眉头皱起来,看上去很有点凶:“那就教他在外头说姓自己游就行了。”

  那些柔软的东西就忽然翻上心头来。关于信仰、关于工作、关于感情的那些东西,妹克心里清楚且笃定,也就从来不在意这些,他以为卡梦这样的人是不会在乎这点小事的,没想到反驳起来很有要凶他一脸的架势。

  “听你的听你的。”

  

3.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卡梦搂着爱人的肩,在昏黄的床灯下沉默。

  他想说他不知道他们这样的身份会给这个收养来的孩子带来什么。他们有能力将这个生命安全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吗?他们已经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但晏时就像一个猝不及防的意外。而他们的身份一旦被发现,带给晏时的必然会是比在街头冻死惨烈一万倍的灭顶之灾。

  那些折磨得人生不如死的、能要去大半条命的刑讯,或者甚至是别的什么更可怕的手段,是不会因为他是一个孩子就心慈手软网开一面的。

  “妹克。”他叫了他一声。

  妹克嗯了一声有点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喉头微动吞咽了几下。

  “就叫叫你。”

  但妹克在他怀里转过身来和他相对,轻声说:“我知道的。”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他,你也会的。”

  

4.

  “阿钊。”

  妹克推门走进来,对坐在书桌后的爱人摇了摇头。他进来的时候顺手把书房厚重的门掩上了:“还是请不到先生。”

  “咱们这样的……没有先生愿意来也没什么不对的。”

  卡梦当然知道他心里门儿清选了这条路便是没有回头一说的,也知道他晓得自己在做什么,当然无所谓那些披着狗皮的名头。只是涉及关于阿时的事时,就难免有些难过和无奈。

  “没有先生愿意来倒也是好事。”他把钢笔盖合上,“没有先生怎么了?咱们自己来教。”

  “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国文的西洋的,还怕教不好吗?”

  他的爱人一咧嘴笑,眼睛弯得眯起来:“那当然,大猛哥亲自上阵,教不好多丢人。”

  

5.

  “老板,有什么时兴玩具没有?”

  冕坐在柜台后头咔嚓咔嚓嗑瓜子,舌尖灵活一勾把瓜子仁勾进嘴里嚼吧嚼吧,瓜子壳完美抛物掉进盘子里,力道掌握相当优秀,面前的盘子里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大半盘的瓜子皮儿。听到妹克过来眼皮子一抬,喉咙一动好歹把瓜子咽下去。

  “嚯,郑先生,稀客啊。”  

  妹克的目光从货架上一溜儿扫过去,手指屈起来指尖在玻璃柜台上一下一下敲。

  “这不是先生让我出来给小少爷买他前头想要的玩具嘛,哎哟有钱人家的小孩儿啊,过得不比咱们这些人舒坦。”

  他手一指。

  “喏,要那个。”

  冕从柜台把玩具拿出来,手脚利索地给包好了装进袋子里给他递过去。

  “你先生家那小少爷,来,专门给你整个漂亮袋子,记得谢谢我啊。”

  妹克从钱夹里拿出钱来拍他柜台上笑他:“我谢个屁,就你会抖机灵。”

  

  他提着袋子到家的时候客厅里没人,书房也锁着,猜这父子俩大抵是在花园玩儿。走近了隐隐听到卡梦同晏时讲什么“只准说在新政府工作”。小孩好像被吓到了,一声不吭的,只能瞧见在点头。

  哎,好不容易哄得不那么怕人的小孩。但多少也是时局太难。他叹了口气,眨眨眼拎着袋子从门后笑嘻嘻地探出来。

  “阿钊,你怎么又吓唬阿时。”

  

  “我哪里吓唬他,这些旁人要是问起来,他该知道要怎么回答的。” 

  小孩儿回屋子里找毯子,目送着小小的背影从门里消失了,他才把放在小几上装着玩具的袋子打开,捣鼓捣鼓从玩具包装的底下撕出来一条便笺递给卡梦。

  对方把便笺收在手掌心里,垂着眼睛沉默了半晌压低了声音。

  “知道了,晚上拟一下去办吧。拍电报给鱼生,让他最近别有动作。你另外去挑人,要手脚干脆、稳妥些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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