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霜睡不醒。

归档处。
想到什么写什么。
wb:@沉霜今天睡醒了吗
ao3:chenshuang

【喻黄|甜品间】独家典藏

糖组卡布奇诺前来报到x。并且真·拖低tag平均水平。

日常流水账,先祝各位吃好喝好啦。(这破粮吃好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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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喻x摄影师黄

  夜半是极静的时候,初秋夜晚月华落下来,掺入略寒凉的水瀣栖作浅薄白霜。蝉声渐次歇了,秋虫敲击细长草叶衔了霜吹出薄雾质地的小夜曲。
  玄关的灯开着,黯淡又柔和的昏黄色漆在象牙白的柜子上。黄少天一手推开门,一手将行李箱拎进来。他赤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整个人就沐浴在光里。行李箱的轮子在木制地板上骨碌碌滚出响声来。卧室的门把手被人向下按了一下,喻文州趿着拖鞋出来,裹着睡袍睡眼惺忪,明显是被吵醒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是门锁咔哒被旋开的声音还是轮子碾过地板的声音闹醒了他。
  黄少天本不欲打扰到睡眠中的恋人。他原打算趁着更深夜半溜回家里,叫人第二天醒来就是自己已然睡在他身侧的惊喜。
但人既然醒了,他就起了玩心要闹一闹。他松开行李箱一步跳上前去揽着对方的腰将人抱了个满怀,唇角狡黠地翘起来:“夫人这是怎么知道为夫的晚上回来?”
  喻文州知道对方指的是预留的廊灯。他打了个哈欠,眨了下眼,又懒得和黄少天闹腾:“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又非不肯说,就天天晚上亮着。”
说完又抬手拍拍他后背,“去洗澡。”
  黄少天下颚搁人肩头应了一声一溜烟进了浴室脱衣服,声音隔着门板子传过来也闷不住活泼:“文州,帮我拿一下浴衣。”
  喻文州被这么一折腾彻底清醒过来,去卧室拿了对方的浴袍内裤开门送进去。水声已经响起来了,玻璃移门上蒙着水雾,汇聚的水滴蜿蜒流下来是随意的留白,瞧上去有磨砂的质感,浴室里空气也随着花洒里落下的水潮湿起来,蒙蒙的腻在他睡袍上。他听到黄少天带着恶作剧意味的笑声:“一起?”
  喻文州连半秒也懒于思考很是正人君子地退出去带上门,替夜半归家的人整理行李。
  衣物叠齐整了预备一并放到浴室的洗衣篮里,摄影器材人宝贝得不行自然是好好装了,只需放回原处就好。他又瞥见一个盒子,包装颇为精致。他没打开,即便是领了证结了婚,他俩也心照不宣地给对方留下各自的空间与隐私。他顺手把盒子拿进卧室放人床头柜上,黄少天就恰好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他接过毛巾拉着黄少天,坐在床沿给他吹头发。他发质很柔软,前一段时间心血来潮去染回了一头黄毛,毛茸茸的像只豹。吹风机的嗡嗡声里他好像听见黄少天说了什么,凑人颈边盯着口型看了,索性头发干的七七八八,干脆关了吹风机:“你没在睡不太安稳。”
  黄少天在问他,是不是又没睡好。
    对方一听反身将人扑到柔软床铺里,还没来得及在心疼后来一句今晚让老公陪你睡,喻文州的胳膊就顺势搭过来将人搂进被子,他半阖着眼,秋天略略干燥的唇贴在他额前:“一路不累?快睡吧。”
  黄少天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但到底不如家里,倦意就在昏暗床灯下,随着眉心渡来的温度化开来。
  
  醒来时窗外是噼里啪啦雨水撞击的声音,厚重的遮光窗帘拉开些许,能看见水滴在落地玻璃上砸开的透明张扬的花。黄少天盘腿坐起来,雨落在楼下葱茏的棕榈叶上,略闷的声乱而有序,床灯没有关掉,幽幽散着光,屋里安静得很,喻文州不在卧室里。他伸手去够反扣在床头柜上连着充电线的手机,亮起的屏幕显示是上午十点。
  喻文州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见黄少天敲着键盘鼠标修图。对方明显没有注意到睡得支楞起来的一头毛,瞧上去颇有几分没睡醒的滑稽。而他抬眼看向他的眼睛却发亮,透出奕奕的神采来。喻文州侧身坐在床沿上看他修图,顺手将指节探进对方发间以手作梳慢条斯理地替人理顺了头发。

  
  高像素的电子屏上,他看到了休河的绿荫,没有浓稠到像蘸多了绿颜料的画笔笔尖儿,能看到毵毵树叶间曼曼舒展开的枝条,都落到潺潺流淌的休河水里去,打着旋儿宛转成剔透的、流质的翠色琉璃一样的藻。是夏天,和黄少天的镜头下是同一个季节,拜温海气候所赐,是温和柔软的玫瑰色质感。喻文州预备写的下一本书是一人旅途的游记。他月前才与父母出了柜。向来温和的父亲面上难以掩饰的震惊、复杂、纠结与失望汇聚,母亲缄默着红了眼眶,夜半抽噎的泣音与台灯安静的光一同从白漆的门与木质地板的缝隙里透出来。他们谁都知晓这条路艰难至极,排斥同性的思想根深蒂固,路上鲜有世人的祝福,鄙夷、冷漠与白眼是难以逃避的星霜风露。喻文州感谢父母在漫长的思虑与沉默之后给予他自由选择的权利,他选择远行,拉开空间的距离,给父母和自己留有一个缓冲的时间与地带。
  温和又好皮相的小伙子总是招人喜欢,他在安纳西滞留数日,老街的老人便拉着他絮絮,浓重的当地口音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大抵的这所法国后花园过去年岁里的辉煌繁盛。但是有温和舒朗,干燥得恰到好处的阳光,和湿润空气搅拌在一起裹在他们身上,他余光所及处有勾着手指、同样沐浴在阳光下的同性情侣。老人讲到尾声,一个姑娘踩着斑驳的石板路走来,驻足听了一会儿在离开后与他解释,老人说这里的夏季多音乐会,让年轻人别错过去。姑娘自我介绍是中法混血儿。她温柔又开朗,向他介绍当地夏日祭一般的热闹活动。
  安纳西夏日的露天音乐会很是热闹,如流水汇聚的人群流动着熙熙攘攘,手风琴哼唱的古典乐与当下的流行曲在空气里交汇,像是醇厚红茶与轻快的柠檬汽水撞击的味道。然后他听到柠檬一样少年气的说话声,是中文。
  这是异国他乡偶遇的惊喜。他不由自主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少年金色的发,白皙皮肤上镀了阳光,他蹲在那儿,前面站着一个穿着红茶格子裙抽抽噎噎的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喻文州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他身侧,俯下身来意图用相同语言来问问缘由。
  对方看上去是毫不掩饰的惊喜,语速轻快地解释:“诶诶你也是中国人啊,这小姑娘和她姐姐走散啦好不容易找到我这个听得懂她说话的就想让我帮她找一下,正好你也听得懂介不介意过来帮个忙啊?”
  他当然不介意,甚至还注意到他被风拂乱有些翘的额发落下活泼的浅淡阴影。
  人群挨挨挤挤委实不大容易找,对方一边弯腰抱起小姑娘扶着她坐稳在臂弯一边自我介绍:“我叫黄少天,阳光的黄少年的少天空的天。你叫什么?”
  喻文州侧身偏头伸过手去整理小姑娘方才撩乱的裙摆:“喻文州。”
  黄少天一路哄着小姑娘一边不忘同喻文州说话。大约是长时间没用母语同人交流憋得狠了,一路几乎是他占的主场,喻文州偶尔接上两句,连坐在他小臂上的小姑娘都眨眨眼睛忘了哭,水汪汪一双大眼睛盯着黄少天瞧。
  一直抱着小孩儿喻文州看得出黄少天胳膊吃力,便探过身去两手抄在小姑娘胳膊下将人抱到自己怀里坐好,眼尾唇角都微微牵起来,颔首示意人可以接着往下说。
  直到小姑娘扯扯他肩头衣料,一手指着人群里面容焦急的高挑姑娘,稚音儿奶声奶气:“哥,哥哥,我姐姐在那边!”
  黄少天闭上一路上下翩飞的嘴皮子,走在前面替他们拨开密匝人群。
  姑娘欢欢喜喜将妹妹抱回去,叮嘱她下回不要乱跑。“我妹妹从小生活在中国,法语说不太好,谢谢你们……”她正说着,抬起头声音却戛然而止,她的眼里有一些惊讶:“是你?”喻文州一点头,“碰巧遇上少天带着你妹妹,就一路跟着也好搭个手。”
  
  后来几日的旅途悄悄变成二人行。黄少天站在这里驻足随处可见的冰淇淋铺子前纠结过朗姆酒味儿的加榛子还是水果,试吃后决定将两者都买下来,他一边咬着榛子一边将添了水果的冰淇淋递给喻文州,脸上是少年气的明晃晃的笑。他们的思维异常合拍,谈话毫无隔阂。夜间的安纳西湖畔在夏日里也浸润水汽,他们没有坐游船,不紧不慢地沿着湖散步,大多数时候是黄少天在说话,喻文州偶尔接上,见解却极为一针见血。 
  黄少天手枕着脑袋仰躺在草坪上,天很晴,星星和月亮都落到他的眼睛里,像是夜色下粼粼的湖海。
  喻文州胳膊撑起半边身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覆上去,月光质地的温柔而干净的影子笼住黄少天。他低下头,嘴唇小心翼翼去碰触对方的,比意料之中更为温热柔软,带着还未消去的朗姆酒的清香与馥郁。黄少天眨眨眼睛,星星也跟着闪烁,他微微分开嘴唇,仰头凑上去,抬起一只手去环喻文州的脖颈,舌尖纠缠舔舐着,他能感觉到这个吻从试探性的浅尝辄止变得热烈缱绻而缠绵。喻文州想,他好像尝到了笑起来的阳光的味道。
  一回到酒店房间,喻文州就将黄少天按在门板上拥吻。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各自很清楚自己不是随便的人。或许可以同宇宙间的星辰类比,引力总是奇妙、缥缈而柔韧的纽带,偶然间撞进星轨也会变成年深月久、散落在沙盘一样的星系里的年轮。
  他们的身体也无比契合。被褥柔软,连床边夜灯也温柔,黄少天的双腿抬起来勾在喻文州的腰上,薄薄的汗裹着流畅紧实的肌肉,恰到好处的光影涂抹拉开奇异的美感。
  
  夜幕又一次垂下。黄少天出去拍照,喻文州就一人在老城里散步。
“哥哥!”
  那天红茶格子裙的混血小姑娘噔噔噔跑上前来在他面前站定,穿着奶白色的公主裙,裙摆轻纱散开,一小团儿的,像只兔子。她一边儿臂弯里抱着几支红玫瑰,小姑娘仰着头看他,伸出手来递给他一支,声音清清脆脆。
  “带一支送给哥哥的姐姐吧!”
  她一张小脸因为奔跑显得粉扑扑的,又像是怕他拒绝一样,加快语速着急地解释道:"是送的,我姐姐说了,是七夕节的活动,再,再说是哥哥,不要钱的!"
她又认真地想了想,补充道:"刚才那个哥哥收了花送给他的姐姐,那个姐姐就好高兴的样子!"
  小姑娘的睫毛很长,水灵灵的眼忽闪忽闪,萨瓦公爵城堡外的街灯暖色又清澈的光被松树细碎的针形叶筛过后温柔地糅进去,像是夏荷上流动的琬琰一样攥着流光的晨露。喻文州弯下腰去和她对视,他掌心撑在微屈的膝盖上,眉眼舒展,温温和和地笑起来。
  “可是哥哥没有我的姐姐呀。”
  小姑娘眨眨眼,将玫瑰花往他怀里送了送:“是哥哥也可以呀!”
  深红的花瓣上剔透的水珠滚动了一下,折出细碎的潋滟的光。
  喻文州愣了一下。
  他想,黄少天或许和他一样,想过萍水相逢撞出明艳的花之后就此别过,避免世人冷眼,将年少的欢愉惊艳留在往后平淡的岁月里反刍咀嚼。但这个小姑娘对他说。
  是哥哥也可以呀。
  即便一路荆棘盘虬,也有的荆棘枝条可以抽出花。喻文州笑起来,笑意沁入眼底,他接过花,一手揉揉小姑娘的脑袋:“谢谢你呀。”
  
  黄少天坐在酒店他的床上处理照片,见喻文州进来一撩眼皮子打趣他:“文州看不出来你这么没创意啊,还拿玫瑰花哄女孩子这套,性别不对啊我又不是小姑娘。”

  喻文州没理他,走过去俯身在他眉心轻轻柔柔落下个不带丝毫情欲色彩的吻:“遇上前几天那个小姑娘,一定要我把花带回来给男朋友。”
  喻文州将玫瑰花放到黄少天手里,俯身环着他,说,少天,做我男朋友吧。
  他感到黄少天僵了一下,又很快放松下来,轻快地回答他,好啊,男朋友。
  
  黄少天拍他:“发什么呆呢。”
  “在想刚遇到你的时候你可不会这么和我说话,”他笑答,起身往外走,又添上一句,“吃了这么久西餐,我给你煮了粥。”
  “诶你等等。”黄少天在后面叫他,冲那个盒子扬扬下颚,“拆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本游记,当年他在欧洲旅行时写的那本。
  “我这次按着你的书把你当时去的地方都跑了一遍拍了一遍,”他抬头看他,“然后重新排过一遍版,喏就这一本别问我怎么弄的你黄少亲笔签名就缺你的了,独家典藏,要不要。”

  窗外雨停了,午后的阳光穿透薄去的絮状云层透出来,玻璃上未干的水滴折出好看的光。
  喻文州低下头去含他的唇,笑起来,语调模模糊糊。
  当然要。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终于昼夜、厨房与爱。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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